拔刀,斩下,收刀,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滴血飞溅出来,死者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凶手甚至没有看一眼尸体就离开了,黑衣黑伞上没有一点血污,这个男人总是让自己干净地像是没有杀过人一样。
空气渐渐湿润起来了,一阵阵带着水汽的风迎面袭来,要下雨了,凌泽走到屋檐下避雨,随着几滴雨点落下,雨势渐大。
他能感受到,毒蛇一般的视线,像是蛇信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脖子般的杀气。凌泽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对手也是刺客。
无需畏惧,无需害怕,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太多次了,他正是从这一次又一次的暗杀与被暗杀中活过来的。震旦正逢光明盛世之时,在这光明之下的影子与污秽自然也需要有人来承担。所以他才做了影中的刺客,也或者说他只能做影中的刺客。
那么,来吧。
凌泽撑起伞走出了屋檐,雨水顺着伞骨渗下,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在窃窃嘲笑他,像是狼在欣赏自己即将杀死的猎物临终前愚蠢的样子。
下一刻,刀柄已滑下被凌泽握住,刀镡将袭向他脖颈的利刃死死地卡在了毫厘之差的地方。这是一把伞剑,对方万万没有想到。
挥剑架开敌人的剑,前迈一步拉紧距离,一剑便已经斩出。敌人实在没有想到凌泽反应竟如此之快,雨水飞溅中他只能看见一道银光直袭向他的面门,慌忙中为了闪避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仰面看着上方他只能看见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以及漫天无尽的雨。
甚至没有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凌泽便一剑刺下,他的动作极其干净利落,每一剑都像是经过千万次磨砺出来一般去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动作。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凌泽提前撑开的伞上,没有一滴沾身。凌泽扫了一眼刺客剑上的印记,那是地下组织九婴会的标志——九头人面蛇。
竖起伞,血从伞面上滴落而下与雨水相融,很快会就被雨洗刷干净,就像它还不曾染血时一样。这两具尸体很快就会消失在黑暗里,他们不需要被已习惯盛世的人们看见。
站在黑暗中看那些灯火繁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于这种事情凌泽早就已经忘记了。或许就像隔着纸窗听远方花火绽放的声音一般寂寥吧。他的世界里只有血和雨,那里不允许火焰燃起。
不需要知道自己走向哪里,反正无论到哪里都是无尽的雨,只有到达了目的地周围的风景对于他来说才开始有了具体的意义。
“人杀了,钱给我。”说话简单直接明了,丝毫不怕这态度得罪了买主。
“钱我当然会给你的,你办事我放心,”对方是一个光着上身的高大壮汉,他手中把玩着两个玉核桃,一双时不时露着阴毒的三角眼睛看得人十分不舒服,“可是你除了目标似乎还杀了别的人吧?”
“是。”凌泽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看他。
“如果我的耳目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九婴会的刺客吧?”
“是。”
“你明知我们灰蛇坊与九婴会敌对,为什么不活捉,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壮汉眯起了眼睛,手中的玉核桃被他捏得咔咔响。
“没有这个委托,恕难如愿。”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丝毫没有变化。
“好,你小子就是在找死,在我申屠斯的地盘也敢这般嚣张,不过就是个刚刚出现活跃不久的刺客,我看你有多大本事能保持这种态度。”申屠斯将玉核桃往桌上一拍,形形色色的人持着武器从周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样子都是一些地痞流氓。
灰蛇坊,京洛地下帮派之一,虽然申屠斯说九婴会是他们的敌对势力,但实则不然,他们太抬高自己了,比起九婴会来说灰蛇坊的势力要弱太多了。
“要杀我?”凌泽终于抬眼看向了申屠斯。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这态度,你们就是一群替我咬人的狗,只要老子乐意老子就可以取你们的狗命!”申屠斯一挥手,部下们围了上来,估摸着大概有十来个人,围在周围的约有四五十人。
“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一群在黑暗中杀人食腐的肮脏家伙,但你们也好不到哪去。”凌泽从腰间解下了伞。
“还在叽叽歪歪什么,遗言吗?说完了就给老子去死吧!”申屠斯一拍桌子,那十来个人便冲了上来。
“叨扰。”
“这小子速度很快,给我一起上按住他!”说不害怕凌泽的实力是不可能的,毕竟申屠斯也亲眼见过那惊人的速度,但是他认为只要仗着人多凌泽速度再快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呜哦!”十来个混混嚎叫着扑了上来,只听一声闷响一个混混惨叫着仰面倒了过去,他的嘴角流着血,一颗牙齿从他嘴里飞了出去,再看向凌泽,他的身影早已不见。
在哪里?流氓们抬起头四处张望,这么多双眼睛竟没有能发现凌泽的所在。豆大的冷汗从申屠斯的额角流了下来,他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凌泽得以匿身便没人可以找到他。
说申屠斯想要抹杀凌泽只是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一个阴狠的人,所做的事情都是经过思考的。对于他来说凌泽这样的存在只要不是完全为他所用便是一个威胁,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欲加之罪而已。
“不要慌,我们弟兄多,那种刺客只敢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敢下来的!”申屠斯一边喊话稳定人心一边四顾周围,他现在总是有一种下一秒凌泽就会从他看不见的地方袭来的感觉。
叮铃…叮铃…
铃铛声?从哪里来的?莫非是凌泽?刺客戴铃铛,未免也太蠢了吧?
“都给老子注意好铃铛声从哪来的!”虽然这么说着,但申屠斯还是考虑到了铃铛声是个陷阱的可能性,“喂,狗刺客,老子今天不会杀你,等老子把你手脚打断后就当面去杀了你全家,把你喜欢的女人带回来给我们弟兄们天天玩弄!”
“那你怕是会吃不消哦?”凌泽有些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申屠斯的脑后,申屠斯一惊慌忙转过头去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凌泽正好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申屠斯倒飞而出,凌泽翻身落地右手顺势按在了伞柄上。
“给我一起上,给老子宰了这狗杂碎!”后怕与愤怒让申屠斯失去了判断的理智,涨红了脖子像条疯狗一样咆哮着,小喽啰们骂骂咧咧地一拥而上。
“真难看啊。”面对这意味着在狭小空间无处躲藏的人数凌泽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不过须臾的时间在他心中被无限放慢。
一切都是虚妄, 一刀便能斩尽。
前跨,扭腰,推刀,拔,斩!
刀影只是一闪就消失了,空气中残留下了一条圆月般的弧光,鲜血随即从四周喷涌而出,一步杀十人。
“快,快散开,别围在一起!”申屠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凌泽的当,自己的手下围上去只会更方便他屠杀。那些小喽啰们因为申屠斯反复无常的命令而乱成了一团。
凌泽的动作丝毫没有因此停止,手腕翻转间手中的苗刀爆发出了极为凌厉的杀气,那把刀名为蜃流沙——不会染血亦如沙子一般无法被破坏的妖刀。蜃流沙刃中一道蛟影般的墨线开始疯狂地扭动了起来,仿佛因为尝到血的滋味而兴奋不已,一声声清亮的刀鸣长吟不止。
一剑挑穿一人的咽喉,甩出砸飞另一人,跃起踩倒背后想要偷袭的一人,转身一刀又斩杀三人。鲜血与内脏流了一地,而凌泽一身黑袍滴血未沾,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挥着剑夺走一人又一人的生命。
申屠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触了阎王了,五六十人竟奈何不了眼前这看上去柔弱甚至有点女性化的矮小男子,无论几个人上想要抓住他或者攻击他都会被轻易躲过然后反杀。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怎么办?要不认怂,或者拿钱和他谈判?要让同道的人知道我们灰蛇坊这么多人竟被一个毛头杀得无力还手,那还有何颜面可言?要么用诈术求饶试试看?申屠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无论是性命还是名声。
“到你了。”一句话将申屠斯从思考中惊醒了,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凌泽那张淡漠的脸与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他的手下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十来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凌泽不敢靠近。
“等等一下,小兄弟,我……”没等他说完凌泽便一剑刺穿他的咽喉,随即拔出收刀入鞘。
“没兴趣,恕难从命。”凌泽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
今天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合常理。既然申屠斯有布置耳目那么又为什么不在自己即将杀那个刺客时出面阻止?今天自己接到的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任务,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那还真找不到有什么理由会招来九婴会的刺客。
九婴会,植根于震旦南方的地下组织,近几年来它一直在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虽然低调行事是其一向的作风,其也一直并未做出过激的事情,但是——盐矿、金属冶炼、广纳成员,从它发展的领域来看明眼人都能知道它谋反的意图。至今为止,外界还没有人知道九婴会的首领是谁。
看来风云又要开始变动了啊。
总之先暂时观察一下情况,除了接有意义的任务外尽量不轻举妄动吧。
凌泽走出屋子撑起了伞。
雨中人斩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